*王位继承人雷x HC安,HC=Hybrid Child,制造出来时和人偶差不多,但会根据主人给予的感情逐渐长大,成为主人期待或者无意识渴望的样子
*HCparo,原作《Hybrid Child/眷恋你的温柔》,中村春菊老师的早期作品,只借用设定,背景不是日本武士时代,姑且当做架空吧
*开头和结尾引自原作,写的时候战线拖得太久,导致又长又乱又OOC,雷和卡是亲情,结尾有一点点点瑞金和帕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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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无心
那是某种意义上,如同镜子一般的
既非机械,亦非人偶
因主人给予的感情和爱而成长
你是……Hybrid Ch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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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普通木屋旁,小女孩的皮球滚到了青年的脚下。
“大哥哥!”小女孩高兴地跑过去,也不去管滚到一边的玩具,抓着青年的手不放开,“大哥哥,你好久没来了!”
青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微笑着说了声抱歉。
“大哥哥,妈妈说她小的时候你就这么年轻,怎么现在你还这么年轻呀?”小女孩晃着青年的手,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哥哥给你讲个故事吧。”青年索性坐在草地上,撑着头看着女孩。
“好呀!”小女孩也有模有样的挨着青年做了下来,眼睛里都是光。
“给你讲一个目中无人、独断专制的王子殿下的故事吧。”青年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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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收到那个大木盒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疯狂的和佩利对打着。
“老大。”帕洛斯抱着木盒子,站在回廊里,喊了一句。
雷狮充耳不闻,依然狠厉地出招,佩利皱着眉,难得打斗时一句话没说。
“老大。”帕洛斯提高了音量。
雷狮还是没有停下。
“老大,国王陛下找你。”帕洛斯终于把木盒放在了一旁,飞身来到雷狮面前,隔开了雷狮和佩利,“要你即刻过去。”
“哐!”雷狮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冷冷地看着帕洛斯。
帕洛斯抬头看着雷狮,重复了一遍,“老大,国王陛下找你。”
雷狮也不管自己现在的着装有多么随意,回身就往回廊走去,看也没看立在墙边的木盒子。
风吹起了衣角,却没吹散那句“他怎么还没死。”
帕洛斯和佩利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雷狮王子,收到礼物了么?”已经有些年迈的国王陛下坐在台阶上的王座中,低头看着三皇子,努力让自己威严惯了的声音中透出慈善和关心。
雷狮双手抄在口袋里,直直的望着国王,没行礼,也没说话。
“雷狮!”国王难得服软,却被拂了面子,愠怒地用拐杖敲了地面,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严厉无情。
“嘁,不装了?”雷狮嘲讽地扬起嘴角,“演技太差。”
“注意你的态度和说话语气!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继承人怎么能是这样!”国王震怒。
“我不稀罕,爱找谁继承找谁吧,还有,”雷狮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回头面露嘲讽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国王,“以后,没事别找我。”
“逆子!孽障!”
无视掉身后的声音,雷狮离开了主殿。
“老大。”帕洛斯在雷狮的房门前等着雷狮。
“扔了。”雷狮扫了眼帕洛斯怀里的木盒,淡淡的说。
“老大,这是女王陛下送你的。”帕洛斯低头解释着。
“……”雷狮打开房门的手停顿了瞬间,“放进来吧。”
帕洛斯把盒子放进屋子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老大,卡米尔的事……”
“你先出去吧。”雷狮摘掉佩剑,下了逐客令。
帕洛斯看了看雷狮站在窗前的背影,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在房门前遇见了人,愣了一下,赶紧低头行礼。
“不用了,他……怎么样?”来人有些忧心地问。
帕洛斯摇了摇头,来人叹了口气,点点头没说话。
“我说过了,出去。”雷狮依然站在窗前,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有人离开。
“啧。”雷狮不耐烦地从窗台的缝隙里拿出把银色的枪,冷冷地回头,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怔愣地放下枪。
“母亲……”
站在身后的美丽妇人静静地看着雷狮手里的枪,“如果不是我,你会开枪么?”
“……”雷狮移开了视线。
“打算再多一条冤命?”妇人走上前,抬起戴着华贵饰品的手,慢慢抚上了雷狮的脸,“孩子,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知道……”
“你即便早知道,也改变不了卡米尔赴死的命运。”妇人终于直白地说了出来,她叹息了一声,同样是紫色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了水汽,“错的不是你,孩子,是我,是我没有阻止陛下,也没有阻止卡米尔。”
因为她一时的犹豫和自私,让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背负上了一声的罪恶和忏悔。
她想要反悔,可是晚了。
卡米尔已经回不来了。
雷狮没说话,只是移开了视线。
妇人叹了口气,走向那个一直被冷落的木盒,“这个其实本来想送你给当做成人礼的,好不容易才拿到,结果……”勉强笑了笑,“这东西挺稀奇的,你就当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母亲想看你开开心心的。”
雷狮那如出一辙的眸子望着妇人,最后依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妇人叹了口气,离开了房间。
“雷狮,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是妇人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站了很久之后,直到日头渐高,雷狮才走到木盒前,打开了盖子。
里面是一个犹如三四岁孩子一般大的,闭着眼的人偶,上面放着一张华贵的暗纹信笺纸。
他就像一面镜子,会根据你给予的感情与爱意,成为你喜欢,或者想要成为的样子。
——Hybrid Child
感情?爱意?雷狮嗤笑了一声。
那种东西,不存在的。
随手扔掉的信笺纸,慢慢飘落,荡到了无人注意的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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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个月里,雷狮依旧和从前一样,不去给国王请安,也丝毫不过问国事,只是每天和军队的将领士兵们混在一起,再不就是和佩利帕洛斯接了单子去周围的丛林做做赏金猎人。
有一天他带着满身尘土的血渍回到王宫,迎面就撞见阴沉着脸等在那的国王和一脸焦急拽着国王衣袖的王后。
王后担忧地开口,“陛下,雷狮只是——”
“闭嘴!身为王子三番几次去不该去的地方,做不该做的事,今天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都当我死了!还有你!”国王狠狠地甩开衣袖,“他成了这个样子!不都是你成天由着他!看看他现在!丢尽了王室的脸!”
“像你一样龟缩在后面,派自己儿子出去送死,就不丢脸了是么?”雷狮把脏兮兮的外套随手丢给帕洛斯,自己则抱着熊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人,已经蹿高的个子,让国王觉得自己被深深羞辱了。
“你!”国王举起手里的手杖,重重地朝雷狮的膝盖挥了过去。
“啪!”
没有人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雷狮有些怔然地看着自己面前,没过自己膝盖多少的小娃娃。这个小娃娃的脸上迅速的窜起了一道血红的印子,可是他的双手却一动不动的张开,挡住了身后的雷狮。
像是一枚英勇的小骑士,守卫着自己的家园。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孩子是谁的时候,是王后先反应了过来,她认出了孩子胸前的挂坠,是先前自己挂上去的。她带着藏不住的惊喜,指着小娃娃,看着雷狮的眼睛,“他不就是……”
雷狮见到母亲的反应,也猜了出来,他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不大点的人,没想到他真的动了起来。
国王还要再动手,这次却被周围的人齐齐拦下了。王后在和国王离开前,回头微笑的看着雷狮。
“雷狮,我的孩子,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的内心还有感情和爱意。
而雷狮只是蹲下身,看着面前半边脸肿得老高的孩子,公正的说,还挺好看的。
“你叫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只有蔚蓝的眼睛坦坦荡荡又全是信赖的望着自己。
还不会说话么。望着熟悉的身高和眼神,雷狮觉得嗓子有些哑,起身拍了拍孩子的头,和帕洛斯说“带他到母后那处理一下。”,就离开了。
小娃娃蓝色的眼睛中闪过微微的亮光,回头看着渐渐离开的高大身影。
雷狮回到房间,费尽千辛万苦在床底找到了当初扔掉的信笺纸,看着上面那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又沉默地把它放回了原本的木盒中。
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拿起笔在纸的背面写了几个字,又放了回去。
安迷修。
就叫这个吧。
所谓的,无聊的感情与爱意。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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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在王宫三王子殿下的房间里安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床和书桌,衣柜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雷狮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带孩子的奶爸,有时候又觉得孩子太乖,毫无成就感,虽然他本身也对这种游戏无感。
安迷修每天帮着搬搬文件,打扫打扫房间,在花园里乖乖坐着看雷狮三人对打练习,沉默地学习着很多知识。
可他还是不会说话,也基本没有再长过个子。
除了当初安迷修爬出盒子跑到雷狮面前的时候有长高那么一点外,之后就像是停止发育了一样没了动静。
王后时不时会转来看看,总是摸着安迷修的头叹息到,“好孩子,辛苦你了。”
安迷修除了不会说话,其他已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他感受着来自头上的温暖,偶尔会想着,“如果这个人是我的主人,那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可能会长高很多,可能也学会说话了,可能会是个天真无虑的傻小子。
不过这么想想之后,见到雷狮起身离开,他依然迈着步子跑了过去。
这个才是他的主人。
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睛,行动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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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第一次开口,是在卡米尔离开一年的那天。
那天雷狮穿着一身漆黑的衣服,手里提着个袋子,安迷修也早早换好了前一天女仆准备的衣服,捧着递过来的一捧风信子,跟着雷狮出门了。
卡米尔因为“自愿牺牲”,最终名正言顺的成了英年早逝的小王子,入了皇室的墓园。
雷狮撑着伞,低头看着只刻了一行名字和生卒年月的墓碑,把袋子放到碑前,又从口袋里掏出几缕烟丝,放到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苦得不行。
雷狮没看见,安迷修的双眸中,久违的再次闪起了光芒,那是承接主人感情的象征。
许久之后,雷狮动了动,转身离开。
“我……”
听到身后细小又不流畅的声音,雷狮下意识的回头,低头看着安迷修微微蠕动的嘴唇,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学会说话了?即使见过大风大浪,雷狮也不禁睁大了双眼,他没见过HC,也不知道HC开口说话时,是不是都是这样。
雷狮就这么看着安迷修,看着他捧着一大束花张张合合地重复着“我……护……你……”,最终还是选择上前揉了把安迷修的头,拿起他手里的花放到墓前,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很久很久,在发生了很多事情后,雷狮无意间回忆起了那天的事情,想着小小的安迷修捧着一大束花磕磕绊绊地说话的样子,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会保护你。那个被他无意间倾注了感情的人这么说道。
那天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随着微风轻轻摇动风信子,听到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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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雷狮打扫房间的女仆发现,落地窗的窗框边上有一排不明显的痕迹,像是有人用墨水画上去的。
后来这个女仆有一天在没有关紧的门中,不小心看到了三王子殿下房间里的那个孩子,正认认真真的靠在窗框上测着身高,然后回过身比对着。看见她进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自己长大了么。”。
女仆觉得那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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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雷狮走过来,问在一旁观战的帕洛斯。
“挺不错的,真不愧是老大养大的。”帕洛斯眼睛看着花园里对战的安迷修和佩利,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几年以来,安迷修长了点个子,已经快到雷狮的胸口,他握着首位的标准佩剑和佩利你来我往地过着招。
“我可没管过他,衣食住行都是他自己解决的,跟我一点都不亲。”雷狮眯着眼,仿佛那些有个小尾巴一直跟着自己的日子说没就没,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家伙不再跟着自己,而是有了自己的主意。
不经意间,都已经这么高了。
雷狮冲上去猛地隔开佩利,自己和安迷修打在了一处。
安迷修吓了一跳,随即认真的和雷狮比试了起来,尚且没什么经验安迷修很快就招架不住,但是仍然咬牙反抗。雷狮轻松的踢开他的手腕,将手里的剑指着安迷修,点了点,“投降吧。”
安迷修静静看了雷狮几秒,开口,“做梦。”扭身拨开雷狮的剑,又缠了上来。
雷狮被激得索性也不再手下留情,舔了舔嘴唇,细长的剑顺着安迷修露出的破绽朝着人袭去。
直到雷狮听见场外的喊停声。
回过头,就看见苦着脸拼命打颜色的佩利,一脸招牌微笑的帕洛斯,还有用扇子轻轻捂住了嘴的女王陛下。
“啊……”雷狮悻悻地站直身体,停下了动作,“母亲……”
安迷修也撤回步子,收回佩剑,朝女王恭敬地行了个礼,退到了一边。
“你们天天都……这么……”女王心惊胆战地走过来,拿出帕子想要给雷狮擦掉脸上的血迹。
“我没事,都是擦伤。”雷狮有些变扭地偏了偏头,就看见安迷修静静的在一旁整理已经被划了好多口子的侍卫服,时不时和帕洛斯说着什么,样子认真极了,帕洛斯递给他一块纱布,安迷修摆了摆手,不在意的抬起胳膊,用衣服蹭了蹭脸上显眼到不行的伤口。
雷狮“噌”得一下就火了。
他一把拽过女王手里还带着淡香的帕子大步朝着安迷修走了过去。
安迷修正在和帕洛斯交流刚刚的经验,忽然看见对方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双大手粗暴地按住了脑袋,另一只手却拿着帕子轻轻地附上了脸颊。
安迷修愣了,有些费力地回过头,就听见一声明显带着怒气的,“别动!”
安迷修不动了。
“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还想感染发烧躺一周再说!?”雷狮恶狠狠地问,手使劲揉了揉安迷修的头发。
“我不……”安迷修张嘴想要反驳。
“你不什么不!说你就听着!纱布!”帕洛斯赶紧将纱布递过去,又看着雷狮把它歪歪扭扭地贴在了安迷修脸上。
安迷修脸色奇怪地看着雷狮,然后无视对方的视线,抬手也擦了擦对方的脸。
“嘶!”雷狮一咧嘴,抓住安迷修的手腕,安迷修也吓了一跳,微微皱起了眉,“很疼?”
这小子绝对在气我。在雷狮看来,安迷修就是在炫耀划伤了他的脸。于是雷狮懒得啰嗦,弯下身把安迷修扛在了肩上,边走边说,“对付你你这臭小子就得这样!”。
“放我下来!”安迷修终于高声喊道。
帕洛斯和佩利傻眼地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
“我第一次看见安迷修恼羞成怒的样子……”佩利傻傻地说。
帕洛斯则转向早就被忘在一边的女王,行了个礼,又忍不住好奇,“女王陛下,安迷修他的伤口……”
女王陛下摇了摇头,看着雷狮的背影,“随他高兴吧。”
Hybrid Child没有痛感,这也是雷狮好久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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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找到安迷修的时候,安迷修正在侧殿旁帮助一名不小心把茶壶打翻在地的女仆。她看着安迷修挡开对方,并蹲下身把碎片都处理干净,女仆感谢离开了之后,才出现在拐角。
“安迷修。”女王陛下含着笑念着名字。
“女王陛下。”安迷修笑着行了礼。
安迷修陪着女王在王宫里四处走着。
“又长高了一点,虽然不太明显,有到雷狮的肩膀么?”女王陛下侧头看着身边一身内侍守卫着装的安迷修,心中比对着。
“嗯……可能吧,我不太清楚。”安迷修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微低着头回答。
“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随我来。”
安迷修跟在女王的身后,心里清楚地明白,对方放心的是什么。
到了房间,女王亲自费力的拿出一个长长的木箱,安迷修赶紧上前帮忙,女王笑了笑,“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闻言,安迷修打开,发现长长的木盒中,是两把造型奇特的剑。一把散发着淡黄色的光,另一把,则是幽兰色。
“这是……?”安迷修呆呆地看着两把剑。
“想着你一直拿着通用的佩剑,不如直接拿着趁手的武器。”女王笑了笑,“虽然我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我对兵器毫无了解,这是雷狮帮忙找人打造的。”
“雷狮?”安迷修不由得睁大眼睛,随即反应过自己在王子的母亲面前太过随意,赶紧补充到,“哦,我说,是雷狮王子。”
“不用拘谨,你和雷狮,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上下属关系,像平时一样就好。”女王笑着摆了摆手。
安迷修看着盒子里的双剑,惊讶于雷狮的审美,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一双保养良好,但是还是能看出岁月痕迹的手,附上了安迷修的,他抬起头,迎上了手的主人歉意又哀伤的目光。
“我很抱歉,可我还是要说,每次看到你,都会觉得雷狮一直没有放下。”
安迷修没说话,只是目光彻底离开了双剑,坦然地看着女王,或者此时说雷狮的母亲更为合适。
“都说Hybrid Child是个神奇的存在,看着他们,就可以看见主人的内心,把你送给他的时候,我只当做送了一个有些稀奇的小礼物,毕竟,会长大的人偶,的确不怎么见得到。”说到这,她抬头摸了摸安迷修的头,“但是我错了。”
“你太像了。”
安迷修依然没说话,只是盖上了盒子,恢复了优雅而礼貌的站姿,带着微笑看着对面的人,随后才慢慢开口,“我们是镜子。”
“我是他的镜子。”安迷修重复到。
雷狮的母亲眼睛湿润了起来,和雷狮如出一辙的眸子闪着光点,煞是好看,安迷修一手将木盒拄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她,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就和雷狮安慰自己的母亲时一样。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
“不仅是他,还有他想保护的。”安迷修拇指摩擦着木盒的边缘,认真地说着。
“我一直怕你们相处得不好,毕竟早几年开始,下人们都说你们越来越不亲密,有时还会吵架……”女王陛下抬手拂去眼泪,“但是想想,怎么会不好呢。”
“您多虑了。请您千万注意身体,天冷了,雷狮前几天还说要给你添些衣服呢。”安迷修放开对方,不经意看见桌上一本破破烂烂的绘本。
“啊,那是雷狮和卡米尔小时候……”雷狮的母亲顺着目光看去,解释道,“卡米尔的遗物没有多少,雷狮不肯要,这个绘本,雷狮当初也宝贝的不行……出事之后……他随手扔给了仆人,我看见了,就拿了回来。”
“我可以拿去看看么?”安迷修低头看着破烂老旧的绘本。
“当然。”她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安迷修看着那个绘本,做了个梦。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只是好像看见了那样一个景象。
他看见年幼的雷狮带着同样年幼懵懂的卡米尔,一会爬树一会下河,掏掏鸟窝抓抓虾,雷狮让卡米尔骑在他的脖子上摘果子,又因为重心不稳摔成了一团,玩累了,雷狮拿出绘本抱着卡米尔耐心地给他讲了起来。
“哥哥,你喜欢这样么?”安迷修看见卡米尔软软糯糯的声音,指着绘本中间身穿盔甲拿着剑盾的人说。
“当然!男人就要像骑士一样!顶天立地!守家卫国!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同样年幼的雷狮翘翘鼻子,昂着头骄傲地说,然后又嬉皮笑脸的低头掐了掐卡米尔的脸,“卡米尔只要乖乖站在哥哥身后就可以了,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安迷修就醒了。
他看着手中的绘本,翻到了先前的那一页,纸张被暴力地撕坏,画上那个拿着剑盾,身穿盔甲的骑士,仿佛在嘲笑他。
又仿佛在对着他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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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想什么呢?”雷狮凑过来,膝盖碰了碰难得坐在地上倚着柱子,放弃了礼仪的安迷修。
安迷修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我说,洋娃娃也会大白天犯困?我怎么记得你说你其实不怎么需要休息的。”雷狮稀奇地蹲下身,看着安迷修。
安迷修撑起身,想要站起来,却没成功。
“你没事吧?”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情,看着面前的人。
“……我不是洋娃娃。”安迷修揉着眉心,清浅的声音纠正着。
“我当年收到你的时候你就像娃娃一样啊,躺在打木盒子里,我一把就能把你拎出来。”雷狮耸耸肩,又问了一句,“真没事?要不要找人看看?”
“找谁?”安迷修挑眉。
“额……”雷狮被难住了,“找你的……嗯……那叫什么……HC之父?”
安迷修没忍住,掩嘴笑出了声。
雷狮拄着头看着面前的人,也难得咧了咧嘴。
“真没事?”
“没事,我心里有数。”安迷修摇了摇头,这次利落地站了起来。
“走,带你去个地方。”雷狮也站起身,拽着安迷修就朝着王宫外流去。
“喂!慢点!手!喂雷狮!”安迷修被拽的一跄踉,却只能跟着疯跑起来,然后又上了马,跑了出去。
“到了。”雷狮下马回头带着些难掩的得意看着还在马上发呆的安迷修。
安迷修看着遍地的郁金香,愣在了原地。
“下来,想什么呢。”雷狮拍了拍马背,总换唤回了安迷修的神智。
“这是……什么……”安迷修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怕自己踩到较弱的花。
雷狮在后面跟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儿,“你至于么。”
“万一踩坏了怎么办?别人家的——喂!”安迷修侧着头和雷狮说话,却被雷狮狠狠推了一下,直接失去了平衡倒在了花田里,接着雷狮也躺了下来。
“快起来!”安迷修直起身拽了拽身边的人。
“我的花,你怕什么?躺下。”雷狮终于说出了真相。
安迷修被噎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四周各色的郁金香,也躺了下来,很少这么做,让他觉得有点奇妙。
“你什么时候种了这么一大片花?”安迷修有些好奇。
“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还没你呢,跟……卡米尔他们几个一起弄的。”时至如今,雷狮终于可以比较平静地提起他弟弟的名字。
安迷修没有接话,这是他不知道的故事。
“那时候大家都还小,看见什么都想要,集市上有个姑娘卖的郁金香特别好看,父……又不准,最后就自己种了一片。”雷狮随手摘下身旁一朵红色的郁金香,拿在手里看着,“现在想想那时候挺傻的。”
“嗯。”安迷修简单地应了一声,余光看着身边人的动作。
“你嗯的什么?”雷狮侧头皱着眉问。
“是挺傻的。”安迷修毫不犹豫的答到。
“是不是又欠教训了!”雷狮佯怒,翻身压在安迷修身上,俯视着对方。
“……下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个成年男人?”安迷修皱了皱眉,抬手推了推雷狮。
“你多高了?”雷狮抬眉问道。
“不知道。下去。”安迷修还在坚持。
“不知道?别告诉我窗帘后的窗框上那些墨水不是你画的。”
“……”安迷修不说话了。
“看你最近都没什么变化啊。”雷狮稍微抬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下的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长不长,可能得取决你。”安迷修索性不再坚持让雷狮起身,反而是悠哉地看着他。
“我?”雷狮又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那张信笺纸,回忆着上面的话,“感情?爱意?”雷狮嗤笑了一声。
“是真的。”安迷修听出了雷狮语气里的不屑,耐心解释到,“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对所谓的爱意和感情也不甚了解,但是是真的。”
所有的hybrid child都是这样成长的。
“那要是有娃娃没长大就都怪他们主人了?”雷狮皱了皱眉。
“不全是。”安迷修摇了摇头,“如果主人只肯分享一部分情感给他,他也很难长大。”毕竟,一种情感,是有限的。
“……”雷狮虽然没说话,却满满地传达着“我没听懂”的情绪,安迷修也懒得再解释,摊了摊手,不再说话。
“所以你长不高怪我?”雷狮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
“……”安迷修沉默了一下,最终想了一种说法,“这才几年,说到底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般都要十几年的。而且,”安迷修抬手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有长。”
“噗。”雷狮终于笑倒在安迷修身上,看了看手里的花,起了坏心思,抬手别到了安迷修耳后。
“喂!”脸颊被花挨着,安迷修吓了一跳。
“挺好看,不愧是我养大的。”雷狮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让安迷修摘下来,抓着他的手继续说道,“实话实说吧,开始的时候我挺排斥你的。”
我知道。安迷修在心里回道,他当然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对雷狮的内心更清楚了。
“那时候……我觉得那时候我恨透了,恨所有人,恨我自己。”憋了这么几年,雷狮终于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对人倾诉了出来。
安迷修抬手轻触旁边花朵的花瓣。
“我以为感情那玩意,我早就没了。”雷狮握紧了安迷修的手腕,声音也低了下去。
“事实证明你还有,要不然现在我还在盒子里睡着呢。”安迷修冷静地答道。
“是啊,小豆丁一个就敢出来出风头,谁教你的?”雷狮装作秋后算总账的架势,虎着脸支起身子。
然后他看见安迷修亮蓝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那双眼睛,即使变得成熟内敛了太多,也还是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那双充满了信任的眼睛。
这一刻,雷狮第一次无比强烈的感觉自己和安迷修之间无法斩断的东西。
Hybrid Child,真是的奇妙的东西。
“所以我竟然喜欢你这样的?”雷狮又想起了关键词,不禁提高了音量。
安迷修摇了摇头。
雷狮不知道他的摇头是什么意思,只当他也不清楚,便也跟着点了点头,“没错,我也不信这东西这么玄幻,我可是一直觉得我喜欢胸大腿长的美女。”
“……”安迷修不知道怎么接话。
雷狮看着他一脸微妙地表情,忍不住笑了笑,刚刚有些低沉的情绪也少了些。身下的人虽然脸上还带着那么一丝丝没有抽开的少年感,这一刻却让他心动无比。
他就像一面镜子,会根据你给予的感情与爱意,成为你喜欢,或者想要成为的样子。
雷狮虽然依然不知道所谓的镜子究竟是什么,在他眼里,安迷修和他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人,但他觉得,可能他是喜欢的。
“我曾答应过卡米尔,不带外人来。”雷狮慢慢放开安迷修的手腕,手顺着向上,摸到了对方的手,“除非。”
“……除非什么。”见雷狮不再说话,一副等着他问话的样子,只能开口。
然后雷狮就吻了上去,手也附上了对方的手。
安迷修睁大了眼睛,手不禁收紧。
就像是一下子握住了雷狮的手。
雷狮握得更紧了。
“除非之后会是我的人。”
除非带人来告白。这是雷狮当年的原话,但是如今他有些说不出口。
雷狮看着安迷修,可他发现想象中安迷修的表情并没有出现。
他看见安迷修显示呆了几秒,随即就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好像一粒石子投入了水面,波纹荡开后,再也找不到踪迹。
安迷修这次认真地推开了雷狮,拿下了耳边的花,“回去吧。”
“什么意思?”雷狮抓住正在起身的安迷修的手。
“雷狮,我不是人类。”安迷修选择了一个理由。
“所以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雷狮握紧了手。
“不是。”安迷修移开了视线,“过几年,你就不这么觉得了。”
安迷修抽出了手,率先离开了。
只是手里那朵火红的郁金香却没有被扔掉。
他的眼里,一阵流光闪过,雷狮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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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跟安迷修吵架啦?”佩利小心地凑近雷狮,小声问着。
雷狮睁开一只眼,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话,见面就打了。”虽然以前也打,但是以前说话啊。
“没事。”雷狮又闭上了眼睛。,遂又睁开眼睛,翻身跳下栏杆,朝宫外走去。
“老大!干嘛去!”佩利在身后大喊。
“没事,不用跟着。”雷狮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夜晚,安迷修回到房间,靠在房门上呼出口气。
身体持续了这么久的奇怪状态终于结束了,应该是雷狮的状态不再摇摆不定吧,其实安迷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么推测着。
放下就好。
安迷修走进房间,看见桌上的花瓶,停住了脚步。
里面是一朵火红的郁金香。
那天,安迷修把那朵花带回了王宫,并且找到了花瓶,插了进去。
他想安静地等着它枯萎。
它也的确在渐渐枯萎着,花朵渐垂,花瓣渐萎,时日无多。
可今天,它的样子明显不一样。
月光下,一朵娇滴滴的郁金香,无声地开放着,叶片饱满,芳香四溢。
安迷修想起来,听侍卫说今天雷狮出门了。
安迷修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花瓣,一滴水滴到了他的手上。
“……”安迷修站在桌边很久没有动。
雷狮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朵半开不败的郁金香,沉默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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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负责打扫的女仆被雷狮叫住,他看见三王子捧着一大把郁金香,多数已经枯萎。
“有什么办法能不让它们,嗯,不能它们枯萎么?”她听见三王子难得好脾气地问了一句。
“那,那就做成干花,或,或者香囊?”女仆小心地提着意见。
然后她看见三王子点了点头,不再理她了。
直到这位女仆被安排去给安迷修送东西,无意间看见对方房间内的花瓶,才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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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王宫里一片寂静。
雷狮单膝跪在床前,沉默不语。
女王抬起明显显得瘦弱的手臂,想要默默儿子的脸,发现有些费力,又转去拍了拍放在被子上的手,笑着说,“别担心,人之常情。”
雷狮依然不说话,只是攥紧了放在被子上的手。
“希望你不要一直是这副表情,要不然,我可放心不下。”女王笑了。
“放心不下,就好好养病。”就别走啊。
雷狮梗着脖子,说不出后面的话。
女王摇了摇头,“生老病死,我只是提前开始新的旅程罢了,只是……只是苦了你。”他不放心的握紧了雷狮的手,“不要为了我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当时卡米尔的事情我就和你说过……现在,同样的,好孩子……”
雷狮也和从前一样,没有答话,只是表情却出卖了她。
女王红了眼眶,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渐渐地,她觉得握着雷狮的手愈发没有力气了。
“我的孩子……看着安迷修,我就想起了你,希望你有一天……能放下所有的……”
没了后文,屋子里安静极了。
雷狮离开房间,看见安迷修抱着双剑,靠在门旁,沉默不语。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安迷修拿出这两把武器,却没心情问什么。
安迷修也什么都没说,背上武器,走在雷狮半步之后,就和其他忠心称职的守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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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过世,王宫的氛围变得更沉闷了。
三王子雷狮送了女王最后一程,之后也愈发的沉默了。
有一天雷狮远远地看见和侍卫过招的安迷修,发现他又长高了。
已经没和自己差多少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长不长,可能得取决你。」
这一刻,雷狮觉得自己明白了,安迷修到底在拒绝什么。
那天之后,安迷修房间里的花,再没人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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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回去。”安迷修抱臂站在躺着晒太阳的雷狮面前,冷着脸说。
雷狮睁开眼,看着逆光而立,身姿挺拔的安迷修,又闭上眼,没说话。
安迷修毫不犹豫的抽出双剑,朝雷狮袭去。
两人在花田里打了起来。
这次换安迷修将雷狮按在身下。
安迷修拎起雷狮的领子,另一手将剑狠狠地插进雷狮耳边的土地里,大声吼着,“你他妈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回去干嘛?”雷狮平静地看着安迷修。
“该干嘛干嘛!看看街上人心惶惶!看看那些只报喜不报忧的战报吧!”安迷修忽然放低了声音,“想想当初卡米尔是为什么牺牲的,想想女王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雷狮,和平都是假象,你心知肚明。”
“是啊,我心知肚明。”雷狮抬手搂住安迷修,扭头看着一片糟的花田,随手拿起一朵遭殃的花,不说话了。
“母亲说,你就像是镜子,可我还是没看出来。”雷狮轻声说着。
“……说不定哪天你就明白了。”安迷修沉默了一下,答道。
“你知道?”雷狮的语气终于带上了点惊讶。
“我当然知道。”安迷修松开雷狮的领子,这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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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一封再也掩饰不了的战报从国家的边境传了回来。
邻国终于向他们打响了一枪。
台阶之上,国王手握战报,表情变得无比难看。
雷狮站在台阶下看着高高在上的人,没有说话。
继续躲啊,你一心想要维持的假象,到此为止了吧。
可惜为此牺牲掉了,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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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国王牺牲了自己的儿子得来的虚伪和平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国家陷入了危机。
雷狮依然像这么多年来一样,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下,看着已然苍老垂暮的国王大人,眼中无喜无悲。唯一不同的,是他穿上了盔甲。
“雷狮……”国王的声音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悲伤和痛苦,“你是继承人,你不能……”
周围的人也跪的跪,低头的低头。
雷狮不为所动,只是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盔甲,“国都要没了,要继承人有用么?”
“这个国家不会灭。”国王大人笃定地说,仿佛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用出一样。
可雷狮已经没了耐心和他站在大殿里你来我往,“哦是么,那恭喜你了。”
雷狮转身离开,带起了身后鲜红的披风。
“别误会,我出征不是为了你。”雷狮一边朝外走着,一边摆着手,“是为了还想努力活着的人。”
门外,安迷修靠在柱子上,抱着双剑不知道在想什么,雷狮走过来,都没有反应。
“你留下。”雷狮留下一句话,自顾自地走开了。
安迷修毫不意外,背好双剑跟了上去,没什么起伏地说了一句,“做梦。”
雷狮脚步顿了一下,“那就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安迷修没理他,雷狮也没再说话。
王宫前,随着大批人马一起,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脸兴奋的佩利,还有一脸高深莫测的帕洛斯。
再看看身后的人,雷狮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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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冬了,边境的夜晚更是寒冷。
雷狮坐在火堆边,看着一身单衣,面不改色的安迷修,皱了皱眉,抓住了对方的手,试了试温度,发现意外地温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冷么?”
“与其担心我, 不如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多差。”说着真的甩过来一个镜子,随后起身去巡逻了。
雷狮拿着镜子,忽然抬头问身边的帕洛斯,“安迷修和我像么?”
帕洛斯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不太确定的“不像吧……”
倒是佩利听到后主动凑了过来,“安迷修和老大?完全不像,我倒是觉得安迷修像当年卡米尔那个绘本上的那个男主角,哈哈。”
帕洛斯听了之后愣了。
雷狮也愣了。
「母亲说,你就像是镜子,可我还是没看出来。」
「……说不定哪天你就明白了。」
他想,他说不定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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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殿下!前方——”
“我知道,我来处理。”打断了士兵的来报,雷狮带着安迷修已经一队精锐冲了出去。
“小心!”第不知道多少次,安迷修替他挡掉暗箭,然后回到不近不远的地方继续对抗着敌人,他的双剑已经碎了一把了。
这场战争好像有点久。
虽然痛苦,但是他们快赢了,雷狮觉得一直阴沉的天空都要放晴了。
或许世间的无常注定发生在心生希望的一刻,当雷狮将安迷修扑倒时,这么想着。
身后的士兵们已经冲上去把这场战争最后的余党清理干净,可是雷狮看不见,安迷修也看不见。
安迷修撑起身子,咬牙看着趴在他身上努力咧嘴的人,面容扭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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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雷狮靠在安迷修身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安迷修紧紧皱着眉,一声不吭地解开雷狮的胸甲和背甲,满眼都是溢出来的鲜血。
雷狮看着安迷修难得一见的表情,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情绪,勉强提了口气,语气轻松地说,“不严重,别看血多,你知道的,这种伤口不怎么疼。”
“我不知道。”安迷修忽然停下缠绷带的动作,沉声回到。
“什么?”雷狮正被疼痛占据了一半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他妈不知道!我不是人!我没有痛感!我不知道什么是疼也不知道你疼不疼!”安迷修吼了起来,眼睛红了一片,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泪,又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
雷狮忽然明白了先前安迷修一脸困惑地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佩利,又一脸无措的对待这街上摔倒了哭泣的孩子。
他可能从未认真去了解过安迷修。
雷狮的手缓缓附上安迷修带着血污的脸,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睫毛。
Hybrid child是主人的明镜,而你,到底映照出了我的什么呢?
“我想保护你的,我是骑士啊,我应该保护你的……”
然后雷狮就在安迷修有些沙哑的话语中,找到了答案。
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理想中骑士的样子,优雅、举止端庄、为人和善、又有能力挡在要保护的人面前,就像是绘本里的男主角。
然后镜子里又映出了似曾相识的,悔恨和懊恼,还有无边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以及再也化不开的眉头,就像是当初的自己。
我到底,给予了你什么?
雷狮觉得他全都明白了。
雷狮叹息着揽过安迷修,再没人去管流淌出来的血,也没人能去止住它,安迷修固执的用手掌附在上面,感受着温热从指间划过,再逐渐冰冷。
“怪不得我有的时候总觉得看不惯你。”雷狮弯起了嘴角,“你也是吧。”
“嗯。”安迷修无喜无悲地回答,即便被雷狮揽着,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对方也看不见自己。
“那你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又该死的喜欢,该死的不想分开。”明明是个疑问句,句尾却并没有上扬。
没有回答。
Hybrid child是主人的明镜,你骗不了我的,安迷修。
雷狮搂得更紧了点,“你身上,还挺热乎,明明都要下雪了。”
“我可以根据气温自动调节体温,和你们不同。”
啊,又知道了一个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年,到底错过了多少?
雷狮觉得有些看不清了,他轻轻地顺着安迷修的后颈发尾,“没有了主人的你们,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自生自灭吧,也有可能找到新的主人。”安迷修看着土地上渐渐渗出的暗红色,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安迷修,你不许找。”雷狮义正言辞地拒绝,“你从我17岁那年,就是我的了。”
安迷修没说话,7年,对于他们,实在不算是什么长时间。
可是对于人类,已经不短了,有的人,甚至到了最后,都不到4个7年。
比如雷狮。
“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雷狮望着灰蒙蒙的天,是要下雨了么?
“去治伤,然后去旅行吧。”感觉到手下已经没有什么新的温热涌出,安迷修的手抖了一下。
“你去旅行啊,那我,就先去冒险了。”雷狮笑了笑。
“要去哪冒险?”安迷修移开那种沾满了血的手,缓缓握住了雷狮的手。
真冷。
“嗯,随便吧,要不去当个海盗?我觉得挺帅的。”雷狮轻轻咳了咳,接了话。
“那我就只能去做警察了。”即使握紧了,依然是那么冷。
“行啊,看是我先被你抓出船上,还是你先被我抓到床上。”本来还在耍着流氓的雷狮,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轻声附在安迷修耳边,“安迷修,下雪了。”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母亲把安迷修送给他时,有说想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大概,这就是最后的样子了吧,我觉得,挺好的。
然后紫色的眼睛,慢慢合上了。
真冷啊。安迷修原地不动的跪着,觉得自己的体温调节系统出了问题。
安迷修抬起手,摸了摸胸中的位置,觉得自己刚刚有句话骗了雷狮。
他想他是知道疼的。
不然现在这种感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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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战争结束了,三王子为国捐躯,遗体要被运回王城。
安迷修没有跟着回去,只是脱下了一身的盔甲,放到棺椁里,在无人注意的夜色中离开了军营。
没有出多远的城墙附近,他看见了帕洛斯,和被帕洛斯搂着,靠在他肩上的佩利。
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帕洛斯微微转过头,看见安迷修,没说话,又转回去看着月亮。
安迷修看见,帕洛斯的右脸颊上,有一颗形状有些可笑的心,红红的。
安迷修知道,那一定是佩利画的。
安迷修也知道,佩利再不会睁开眼,和他们开玩笑和他们打架了。
就和那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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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子的遗体跟着他的荣耀一起回来了。
却没人笑得出来。
小女仆沉默的打扫着三王子的房间,看见了一个好看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造型不一的干花。
她匆忙地拿着那个袋子冲进了同样没再回来的安迷修的房间里。
最后在床头的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本子里,找到了被压在里面的,血红的郁金香。
小女仆看着手上的东西,伤心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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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的家好久没人来访了。
上次有人敲门,还是邮递员给了他一封来自皇城的信。
这次来的,依然是皇城的人。
格瑞看着面前一身血污,衣服和伤口纠缠在一起,背着一把剑的男人,让了让身子,让对方进了屋子。
“我看看。”格瑞没有废话,示意对方把伤口给他看看。
然后安迷修脱下上衣,露出了战争留下的痕迹。
格瑞看了看,点了点头。
“你一直一个人么?”安迷修穿上格瑞好心找来的衬衫,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个沉默的制造着人偶的男人。
“挺久了,一个人。”很久之后,以为不会有答案的安迷修,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说说吧,你的故事,好久没见到长大的HC了。”格瑞替安迷修粘合伤口的时候,这么问着。
安迷修沉默地看着手边的只剩一把的剑,“只是一个无聊的,变成了他的理想,又走了他的结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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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样?”格瑞看着从门外回来的人,随意地问了一句。
安迷修靠在门框上,没说话。
格瑞也没再问,摆弄起了手上的零件。
“我们都是这么制造出来的么。”安迷修看着格瑞手上的各种工具,终于开了口。
“嗯。”格瑞拿着试管,应了一声。
“他死了,我还能活多久。”明明是疑问句,安迷修却问得波澜不惊。
“不一定,看他吧,跟你也有关系,不过不大。”言外之意是,如果安迷修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么他能活多久,就和他本身的心里关系不大了。
“嗯。”安迷修点了点,不再说话了。
“希望早,还是晚?”过了一会,格瑞抛出了一个问题。
“有时候希望自己闭上眼睛就不用睁开,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应该活得很久。”这一次安迷修回答地很快。
“所谓的感情和爱意无法掩饰,我以为你看着自己,就知道了。”格瑞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安迷修,“你会活的很久。”
听到了确定的答案,安迷修咧嘴,勉强笑了笑,“是么,也许我应该开心。”
开心雷狮给他留下了很多。
“我们之间,开始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悔恨。”安迷修终于说起了他的故事。
“悔恨也是感情的一种。”格瑞的手顿了一下,沉声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他的悔恨,才有了现在的我。他越痛苦,我成长的越快。”安迷修抬起一只手掩住眼睛,“我也很痛苦,我们其实在互相折磨。”
却谁都不愿意开口。
“他不喜欢你?”格瑞终于抬起头。
“喜欢的吧,我能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但可笑的是,凭借着他的爱意,我无法成长,或者说,很慢。”安迷修放下手,又看向了门外,那里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小土堆,已经断成数截的流焱,静静地躺在那里。
从女王离世他就知道了,他想雷狮那么聪明,一定也想明白了。
只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花。
“那你喜欢他么。”格瑞放下了手上的工具,有些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安迷修回过头,蓝色的眸子望着这个创造了他的人,“我以为,我们对于主人,从不是那种留于表面的情爱。”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无法割舍的,复杂的情感。
“我说的不是作为hybrid child,我是说,作为人,作为你。”
“可我不是人类啊……”安迷修忽然笑了,“即使再怎么像,我和他也不一样。我曾经想要和他一样,希望有一颗可以跳动的心脏,现在却觉得……”
“没有也挺好的。”
不需要心跳,不需要疼痛,我的声音,我的身体,我的容貌,通通都是他给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安迷修,这么想想,我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格瑞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看不见表情,说的话也没什么波澜,但他,应该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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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那些话犹如昙花一现,隔日就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有一天格瑞醒来,发现家中久违的客人不见了。
客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包括本应不菲的诊金。
格瑞也不介意,依然对着那些不尽相同的人偶的一脸,一刀一刀地勾勒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时间。
他推开门,看见正对着门前的那个小土堆上,插着一把碧蓝色的剑,就好像他主人的双眼一样。剑柄上,不怎么用心地绑着一条脏兮兮的,染上了暗红的头巾,仿佛风一吹,就能把远远的带走。
然而当风一停下,头巾又会慢慢垂下,回到剑身旁,像极了依偎在一起。
格瑞看着它们,拿出了一柄高高的伞,插进了土里。
就好像是,想要为它们遮风挡雨一般。
再没什么,能将它们分开。
格瑞回身看着柜子上盘腿而坐,手撑着头,表情宁静的少年人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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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呢?”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着急地看着青年。
“后来啊……后来他们就开始各自新的冒险了。”青年笑着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然后我们的好姑娘该回家找妈妈了。”
“诶~”小女孩发出了长长的一声语气,然后不情愿地抱着球站起身,“那,那明天,大哥哥要给我讲,他们新的冒险故事哦!”
说完小女孩挥了挥手,跑开了。
青年坐在地上,朝小女孩摆了摆手,直到她离开视线,才抬起头望着蓝到发亮的天。
“后来啊……”他轻轻地说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后来。
夏日青草芳香,
清风拂动白云,
不知过了多少年,
而我,
依旧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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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写刀就吃屎,下面是一段作者内心的忏悔你们如果还没有拉黑我的话就看看吧【。
真的,再也,不写,刀了。
再写刀就吃屎。
吃着奶粉的我大哭着说道。
这文拖了太久了,这几天太忙,没事儿就写几个字儿,还是想写哪写哪,等到这几天差不多写完,发现最开始写的好几个片段已经完全接不上了,又被我删了,算是已经彻底偏离最开始的主题了……不过写文嘛……就是图个乐呵……虽然这个不咋乐呵……大家对付着看看……OTL
其实大概就是讲了一个在雷狮心中最痛苦的时候,无意间用感情浇灌出了一个他曾经年幼时向往的勇敢无畏,永远挺着胸膛的骑士先生的故事。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和安迷修一样,一定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然后他又在安迷修身上看见的同样的结局。
希望里面诞生的,仍然不是希望。
哇好惨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我写了好几天就忘了自己要写啥了,论大纲的重要性。
里面有好多没解释清楚,就和当初写《万恶的神大人》一样,因为篇幅啊好吧主要还是不知道写在哪……索性我就没写……反正就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不过其实我挺特别喜欢雷狮的头巾和安迷修的剑在一起的那个画面,就觉得,比他们的武器放在一起更让人……好吧可能是我老母亲滤镜太厚,就是觉得雷狮就像他的武器和头巾,张扬不加掩饰,背后有着温柔【不这两个东西之间并没有联系不要强行扯在一起了】,就是辛苦了安哥,让我们在幕后暴打雷总十分钟【。
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想写一篇机器人安哥的故事,用一下《无心》这首歌的感觉,但是事与愿违,不知道自己在写啥,果然还是因为对HC执念太深……顺便传教一下没看过的都是看看,锻炼心脏,漫画动画都可以,反正到处都是刀,个个40米长。
其实开始想到“雷狮内心不肯承认的渴望其实是安迷修”这个点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我以为我会写一个一如既往的王子最后和他的养成小乖乖在一起的小!甜!饼!然后在那傻乐……然,而。
然。
而。
没脸说下去了【。
但是还是要说我对不起雷总他爹……但是他爹是个有私生子的……唉……
我也对不起他妈妈……对不起啊伯母大人【????
如果到这儿你还没拉黑我……哇……感动……
最后今天写《失语症》了么……我……我缓缓……争取明天……最晚下周三……
不多说了,我去写糖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