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注吓安哥的千年恶鬼雷x怕鬼降鬼师安,其实是前世今生你们信么
* @木木木木 木爹点梗的变异版…依然不要脸的圈了…幽灵安我卡,住,了,死亡…还是功力太垃圾…这样下去怕不是一辈子不会再被翻牌了【你】,凑合着看一看笑一笑…OTL
*本质是个极其没有文化的人,拖拖拉拉写了一周,极端我流,名字也是脑袋一拍随便起的,最后有一点点点瑞金,如有不适,右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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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人鬼情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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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廊道里,带着潮气的风不时的钻过,吹动着墙壁上的火把,明暗不定。
安迷修抿紧了嘴唇,将手上的符咒捏得更紧了。
终于,一阵强烈的阴风,将周围的亮光吞噬殆尽,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酝酿而生。
安迷修深吸一口气,双指并拢捏住符咒,在空中迅速画了个诀,启动了预藏好的法阵陷阱。
空气中传来了一声爆裂般的怒吼,“降……降……啊啊啊啊啊——”
双指微动捏碎了符咒,没说出口的诅咒也跟着消散,一时间,空气中安静极了。
火把重新燃烧了起来。
安迷修重重呼出一口气,今天的任务也完成了。
衬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黏腻腻的贴在背上,安迷修皱了皱眉,随后走至刚刚厉鬼消失的地方,拿起了作为诱饵的玉佩,回身准备离开这阴暗的地下廊道。
“呦,又见面了。”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周身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安迷修拇指轻扣,将凝晶从刀鞘中弹出一截,身后的压力瞬间消失。
暗自松了口气,安迷修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外走,“不想真的被我收了,就哪来的回哪去。”步子依然不紧不慢,手却将凝晶握得更紧了。
“呵,捉鬼小道士,还这么害怕啊?”雷狮飘在半空中,挑眉看着不远处行动中隐隐透着急切的人,兴致盎然。
今天也这么有意思。
“我不是捉鬼小道士,我以为你活了这么久,总该会些基本的礼仪。”安迷修停下了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冷着声音说。
“那你倒是回个头啊,总有人教过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雷狮笑了一声,“还是说,今天也不敢?”
安迷修终于受不了,抽出凝晶,回身直指雷狮,然后,他因为生气有些皱在一起的五官,僵住了。
他看见了一张,挂满了鲜血,头颅甚至缺了一块的,面色青黑双眼通红的恶鬼。
安迷修实在是没忍住,刀尖颤了一下。
这个造型恐怕是他目能视鬼以来,第二恶心的。
第一恶心的,是他开眼那天。
那年安迷修四岁,刚刚过完了生日,被下人抱回房间。夜晚,忽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响,他拨开窗帘,先是面前空无一物,随即玻璃轻轻一震,安迷修觉得眼睛有些疼,等他低下头揉揉眼睛,再睁眼,就看见自己的玻璃外,一个人扑在上面。
如果那个一半的肠子拖在外面,十指粉碎手臂扭曲,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东西,可以叫做人的话。
安迷修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连尖叫或者呼救都忘了。那时候,尚且年幼,只接触过家中传承的法术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在前一秒,毫无征兆的开启了阴阳眼。
并且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恶心到不行的鬼。
那个鬼显然也发现了他,顾不得撞上结界带来的痛苦,吼叫着拼尽全力想要破开结界夺取面前这个幼小人类的灵力,只剩一只的眼中冒着无尽的贪婪。
即使隔着结界它都感受到了,充沛又毫无抵抗的灵力。
在安迷修呆呆地看着面前近距离的鬼,勉强唤回理智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面前厉鬼的胸膛,被另一只手无情的贯穿了。
那只手修长而好看,悠闲的在厉鬼的胸膛里转了转,随后狠狠一握,将对方的尖叫尽数斩断。
厉鬼消失了。
安迷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飘着的,逆着月光看不清脸的“人”,终于打了个哆嗦,嘴角微微落了下来。
窗外的雷狮刚刚解决了一个不开眼企图偷袭自己的厉鬼,就发现,一窗之隔的,一个不大点的小娃娃。
他觉得他的脑子“嗡”的一下,像是有什么拼命地敲打着他。
雷狮愣愣地看了几秒,无意识的张开嘴,轻轻吐出一声,“安……”
随后就被兵荒马乱的破门声打断了,看见有人进入一窗之隔的房间,雷狮终于清醒了过去,转身消失。
这里是一个降鬼师名门世家的地盘,他还记得。
不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曾经有知道那个不大点的小娃娃,姓安。
刚刚是怎么回事?
而房间内,安迷修躲在父母的怀里忍着眼泪,而他的师父和他的爷爷——安家现任家主,互相对视了一眼,看着窗外雷狮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
那之后,安迷修虽然对那晚没什么具体的印象,可是怕鬼的毛病,算是留下了。只是他隐藏的很好,家人不知道,同学不知道,更别说鬼,他们都要怕死他这个安家准家主了。
除了一个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凭借一鬼之力修炼至几近鬼王实力的雷狮。
雷狮也是不经意的一次发现了这个秘密。
自从那晚的失常之后,他就时不时来到安家周围,企图找到些什么线索。在他太过悠长模糊的记忆中,仿佛有人曾警告过他。
“你这么无休止的修行下去,都等不到他就会全忘了,不如现在就跟我去轮回吧。”
是个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可是是谁来着?他到底忘了什么?
雷狮烦躁地甩了甩手,就看见长大了不少了安家少爷进了繁琐的院门,和下人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背影看上去,僵硬极了。
雷狮打了个响指,施了个小法术,然后就远远的看见,虽然长大了不少,但仍然是个孩子的安家少爷,爬上了床,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闭着眼,默念着什么。
嘴角向下耷着,一点也不可爱。
直到这时,雷狮才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挑了挑眉。
这下有意思了,这代降鬼师名门的少爷,怕鬼。
如果这件事让其他鬼知道……
当然,雷狮只是想想,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当然要先享受够了。
这小东西,是他先发现的。
那之后,雷狮就开始无尽的对安迷修的“折磨”。他会出现在安迷修出任务的各种地方,幻化成各种不甚美好的幻像,为的就是看安迷修冷静的视线出现波动,平稳的手出现颤抖。
这一刻,真的太美妙了。
雷狮心满意足,仿佛日常达成了一般,好心情地对着面前的安迷修挥了挥手,仿佛一点没有感受到来自凝晶的威胁,“快走吧,小少爷,这里阴气太重,呆久了可不好。”
安迷修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容貌和美好丝毫搭不上边的鬼,听着对方低沉好听的声音,违和感严重,却也终于缓过了一点,声音里少了僵硬,带上了一丝迷惑,“你到底是谁,到底什么样子?”
这只鬼阴魂不散七八年,每一次都长得不一样,也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杀掉年幼的自己,却一次都没有动手,即使现在,也是满面轻松的和自己过了招就走。
这只鬼到底要干嘛?
听到安迷修的问题,雷狮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了要笑不笑的表情,配上那张脸,愈发地诡异了起来,“我不认为,会有鬼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降鬼师。”说道这里,雷狮顿了一下,“尤其还是名声在外的降鬼世家,况且,我也没问过你名字,你不算亏。”
安迷修看着雷狮幻化出来的脸,没忍住移开了视线,又迅速看了回来,“我早晚收了你。”
“再去修行百年就差不多了,加油。”雷狮摊了摊手,随即想起了什么,“你刚刚当诱饵的那个玉,给我看看。”
安迷修警惕地后退一步,冷冷地说,“做梦。”
这块玉自安迷修懂事起就跟着他,他还隐约记得,给自己带上这块玉时,师父拍了拍他的头,叹了口气。
“物归原主了,好好待它。”
太过年幼的安迷修什么都没记住,唯有这句话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雷狮皱了皱眉,伸出手,“给我看看。”他觉得那块玉上,有自己的气息。
但是这既可笑又不可能,他怎么会在降鬼师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那要是变成鬼之前么?雷狮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雷狮忽然觉得头疼,周身的鬼气也压不住得窜了出来。
安迷修看着面前气息忽然不稳定的恶鬼,有些愕然,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你没事吧?”
然后他就被对方一个阴冷的视线打断。
“滚。”雷狮冷冷地说了一个字,然后一挥手,将安迷修狠狠送出了廊道。
安迷修看着自己面前轰然关闭的暗门,皱了皱眉,拿出一个符纸小人,轻轻咬破手指抹了上去,小人轻飘飘地贴在了暗门边,“在这守着,有什么不对告诉我。”
布置完,安迷修转身离开,不愿细想这么做的原因。
毕竟降鬼师担心一只鬼,这太不合乎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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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做了个梦。
也可能是掉入了某个设计好的幻象中。
当他漫无目的的飘在半空中时,这么想着,翻开手掌,却发现鬼力丝毫无法聚集。
雷狮更警惕了。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回头后退,雷狮愣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衣,长长的栗发扎在胸前垂下,抱着两柄剑的的男人款款走来。
虽然成熟了很多,但雷狮莫名觉得,安家小子长大了,应该也是这副样子。
而两柄剑中的其中一柄,他也恰巧认着,如今正在安家小子的手上,刚刚还用它指着自己。
即使外形变了很多,可气息还是那么相似,又是降鬼师啊,雷狮撇撇嘴。然后他看见远处飞来一个小鬼,那个小鬼和一般的不同,软软糯糯的,一脸懵懂地顶着个信封,颠颠地飞到了白衣男子身边,大胆地蹭了蹭。
雷狮还是头一次见到胆子这么大的鬼,他刚刚感叹了一声,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就出现了。
本以为会一掌将小鬼解决的男人,不仅没有出手,反而伸出食指,轻轻蹭了蹭小鬼的头,小鬼也亲昵地回蹭了一下。
男人拿起信,展开粗略地读了一下,皱起了好看的眉,接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个有些低沉却透着满满好心情的声音。
“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安迷修。”
这个声音熟悉极了,即使是没有看见面容,即使他忘了很多事情,雷狮也知道。
那是自己的声音。
接着雷狮就清醒了过来,四周是熟悉的阴暗回廊,雷狮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周身的气息,转身离开这里。
穿过暗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在门边尽忠职守的符纸小人,身形顿了一下,蹲下身,回忆
着方才白衣男子的动作,伸出手指,在符纸小人的头上蹭了蹭。
“告诉你主人,我没事。”
雷狮走了,他现在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去查查,在过往的漫长岁月里,他究竟丢掉了什么。
安迷修,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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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躺在床上,抬着右手,看着在自己手指上笨拙地走来走去的符纸小人,没说话。
他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影像。
影像里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有些难以形容的英俊面孔,因为修行的深厚,甚至看不出任何死气。
安迷修觉得他没见过这张脸,可是又觉得有那么个名字,在喉咙里滚来滚去,呼之欲出。
他没忍住,又一次打开了符纸小人录制的影像。
然后安迷修的门被敲响,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他赶紧捏碎了小人,影像消失。
“请,咳,请进。”
来人是安迷修的师父。
“师父。”安迷修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符纸的残渣收进了口袋,莫名心虚。
安迷修的师父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般,看了安迷修一阵子,才微笑着开口,“工作还顺利么?”
“嗯,谢谢师父。”安迷修已经站起身,点了点头。
师父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接近夕阳时分的天空,沉思了几秒,“安迷修,要成年了,有什么想要的么?”
“嗯?”话题忽然转变,安迷修有些没反应过来。
“比如,”师父也不在意安迷修的怔愣,“想知道那块玉的秘密么?”
安迷修手抚上了脖颈上的玉,没说话。
师父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安迷修,“安迷修,这几年,你见过他了吧。”
虽然没有指明,但是安迷修觉得,他的师父,指的一定是那个缠了他好多年,面容陌生又熟悉的恶鬼。
“孩子,有个故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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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有事问你。”雷狮站在地府的生死簿账房前,声音不高不低地喊道。
隔了一会,一个银发男人走了出来,抬起眼皮瞥了雷狮一眼,“说。”
“你还没在这儿待够呢?前鬼面大人?”雷狮抱着胸,例行调侃着。
“有事说事,我很忙。”格瑞留了门,转身回到了账房,雷狮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周围无尽的书册,闻着隐隐散发的风干的墨水味儿,皱了皱眉。
“帮我查个人。”雷狮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格瑞拿着毛笔,比对着生死簿上的信息,闻言没抬头,“谁。”
“安迷修。”名字说出口的时候,雷狮觉得一直憋在胸中的不明情绪,淡了不少。
格瑞的笔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你想起来了?”
这次轮到了雷狮一顿。
看着雷狮的反应,格瑞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眼,“我以为你早就找到他了。”
雷狮又是一顿,抿着唇没说话。
“我曾经警告过你,”格瑞放下笔,十指交叉看着雷狮,“无休止的修行,只会让你变得,愈发不是你。”
原来那句话是他说的,雷狮心中解开了一个谜题,随即不耐烦的移开了视线,“不修行呢?等着仅剩的魂魄散尽,和这无聊透顶的凡界说再见么?”
“你早该入轮回了。”格瑞说着,离开了雕花椅,“现在还来得及。”
“不去。”雷狮烦躁的踱了一圈,“我不能去。”
“为什么?”格瑞不疾不徐地逼问着。
雷狮猛地回身,拽住格瑞的领子,紫色的眼睛泛着阴冷的光,几秒钟后,又仿佛泄力一般,松开了对方,“你说得对,我都忘了。”
他执着得不肯轮回往生,却早就忘了最开始的缘由。
雷狮走到一旁的书架上,从最角落里抽出一个不厚的本子,递给雷狮,“你还活着的时候,是个驭鬼师。”
驯服鬼魂,迫使他们服从自己,或吸收其力量为自己所用的邪道术士。
雷狮惊愕地抬起头,看着格瑞,“但是……他是……”
“没错,他是降鬼师。”格瑞侧靠在书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挂着难得一见错愕表情的人,“你现在的表情,就和你当年知道自己的心思时一模一样。”
“……然后呢……”雷狮声音干涩地问道,明明是自己的经历,却全无印象。
“然后?”格瑞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勾了勾嘴角,“然后你们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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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漫长又无聊的故事。
一个年轻气盛的邪门驭鬼师,有一天出门寻找上好的鬼魂材料,就这么撞见了正和厉鬼拼在一处的降鬼名门的少当家。
一身黑袍的驭鬼师,裹着同样黑漆漆的罩衫,看着那鬼被少当家收拾得只剩一口气,毫不客气的甩出自己的法宝,挡开少当家,并当着他的面将那鬼吸收了。
少当家震了一下袖子,一掌就劈了过来。
两个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那之后,两人就像是生来便注定要结仇一样,总是在同一个地方,为了同一只鬼大打出手。
少当家曾经气愤无比地质问,“鬼亦有魂,你这般肆意妄为,又和夺人性命有何区别!”
而年轻的驭鬼师只是舔了舔嘴角,收起外放的鬼气,“你又怎知,他们想要往生呢?”说完将对方的流焱一掌荡开,“鬼魂徘徊,多有执念,少当家,你又可曾知道他们的执念?”
少当家楞了一下,随即皱起了好看的眉,“那你又知道了?”
“当然。”年轻的驭鬼师翻开手掌,收起法宝,第一次主动结束了争斗,“我在收服或者吸收他们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的愿望。比如先前那个,是城中程家大户的私生子。”说完这句话,便等着对方的反应。
少当家反应了几秒,忽然睁大了双眼,“所以前几日……程家的灭门案……”
驭鬼师耸了耸肩,没说话。
“你!”少当家惊怒,将流焱架在对方的脖颈上,蓝色的双眸中,满是怒意,“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那只鬼先前也是人,他的命,就不值钱了?”
“……胡搅蛮缠!”
“你不也是理不清。”
二人分开,都不再说话。
“少当家不若好好想想,顺便,收好你的剑。”驭鬼师理了理衣服,稍微遮了遮被流焱的热气灼伤的皮肤。
“啊……抱歉。”流焱的热流对普通人类无害,但是死气和鬼气,却有着致命威胁。对面的人虽然让他生厌,却从未想过取他性命,想到这里,少当家乖乖收好了他的剑。
“剑倒是好剑,可惜给了道士。”驱鬼师瞥了瞥两柄剑,无视了对方有些不服气的眼神,“这把极阳,让我猜猜,那把可是极阴?”
少当家看着自己手上的两柄剑,收回方才的一点小情绪,点了点头,“一柄斩气,一柄镇魂。”
“我以为,降鬼师多是用法术和符咒,怎么你倒是像个江湖人一样好剑。”驭鬼师挑了挑眉,脸上多了些兴致。
“都会,只是偏好罢了,两柄剑是家中所传,一直无人继承,便拿来用了,没想到意外的顺手。”说道这里,少当家的脸上染上了些笑意。
驭鬼师看了看他的脸,没说什么,只是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少当家在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开,然后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句,“身手不错,下次再过招。”
猛地回过头,早已没了人影。
少当家有些开心,那是第一次有人夸赞他的剑术,而不是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法力。
后来,两个人便时不时的相约过招,有时点到为止,有时却带着你死我活的架势,少当家依然看不惯他满身鬼气毫不正派的样子,而驭鬼师也依然见不得他一身正气满口大义。二人从不肯并肩而行,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愈发亲密了起来。
便也有了不少闲言碎语。
这些碎语传到了大当家的耳中,少当家便被传唤了过去,软言相劝和恶语相逼,通通被少当家挡了回去。
“他并非我的友人,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少当家抱着剑,平静地看着大当家盛怒的脸。
接着少当家的双剑被收回,人也被软禁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少当家内心憋闷,整日皱着眉头,可过了几日,便在屋内写写字画,翻翻书册,像是想开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夜里,夜深人静,雕花的窗子被人从外面暴力的扯开,一袭黑衣的驭鬼师好不潇洒的坐在窗沿,看着屋内正在写字的人,好笑地说,“看少当家过得这般惬意,我来得仿佛没什么必要了。”
他的手上,是一只晃晃悠悠,正笨拙地扬起头的符纸小人。
将毛笔扔进笔洗,少当家挑起了嘴角,“来得可比我想象中慢。”
降鬼世家的少当家擅自离了家,过了一阵子和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再接着,西山的高坡狠狠震了一震,鬼王出世了。
少当家要回家了,这次他皱着眉看着同样一脸阴沉的驭鬼师,像是回到了几年前当认识的时候,“这次,你别插手。”声音低沉冰冷,好像又带着些什么别的东西。
驭鬼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
少当家也转身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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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被安家请进门的时候,依然冷着一张脸。
毫不客气的破坏掉几处还来不及撤掉的结界,雷狮走到了大堂,看见了一身正装,年迈却依然精神的现任家主,毫不客气地问道,“那把剑还在西山么。”
「安迷修,心脉俱裂,卒于西山高坡,灵魂隔日前来地府报道,于1390年后入轮回往生。」
雷狮攥紧了手中薄薄的书册,接着被格瑞抽出,“别用力,太久了,经不起你折腾。”
“……我的呢?”雷狮哑着嗓子问道。
“你的?”格瑞摇了摇头,“按理说,不能看自己的往世记录,不过,”格瑞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你的更薄,毕竟千年过去,你都没有转世。”
雷狮依然不动,一副一定要看到的架势。
“雷狮,命魂割裂,又为极阳之火燃尽七魄,卒于西山高坡,所剩两魂,未曾前来地府轮回往生,下落不明。”格瑞看着雷狮,一字一句的说出记载的话语,“应该是这样,当初是我写的。”
雷狮舔了舔嘴唇,还欲开口再问,格瑞却不再买账,“我已经告诉你够多了,下落不明的鬼魂先生,剩下的,你要自己想起来。”
雷狮抿了抿嘴,没说话。
“你必须想起来。”格瑞严肃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再也不是你的话。”
“去安家吧,你应该知道流焱的下落,我猜,它就是你死亡的关键。”这是格瑞给的最后一个建议。
然后雷狮就真的站在了安家的大堂里,问着这个问题。
安家家主没有回答,也没有因为对方毫不掩饰的气息产生任何的胆怯,反而是好好打量了雷狮一番,继而威严地评价道,“倒是和记载的差不太多。”
一样的目无尊长,一样的嚣张跋扈。
雷狮毫不关心对方口中的记载究竟是什么,只是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那把剑还在西山么。”
然后家主也问了和格瑞一样的问题,“你想起来了?”
雷狮皱紧了眉头。
他没有,即使格瑞说了那么多,也丝毫没有唤醒他丢失的记忆,只有那种仿佛烙印在骨子里的灼热触感,提醒着他,这些可能都是真的。
家主见雷狮不说话,便摇了摇头,“你若不能自己想起来,那便不能信任你,请谅解,”家主微微欠了欠身,“毕竟安家这么多代,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也不会让他再多想起什么。”
雷狮知道,那个“他”,指的就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时不时骚扰的安家少爷。
他就是安迷修。
“我不会丧失理智。”雷狮没好气的从喉咙深处传出一声低吼,可换来的依然是家主的摇头。
“可是你依然想不起来。”
鬼因执念而徘徊不走,长期修行,随着功力的提高,将逐渐遗忘生前往事,进而性情大变,直至完全遗忘,变成彻头彻尾的,只为追求力量满足私欲而生的,纯粹的鬼。
这也是历代鬼王皆是喜怒无常,每逢出世,必有大灾的原因。
雷狮张了张嘴,这次却没再挣扎,“他人呢?”
家主看着雷狮的双眼,“房间里,想要继承曾经的强大力量,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雷狮没再说话,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对鬼来说,很危险,望万事小心。”
家主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不知是说安迷修在的地方,还是说剑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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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在修习室盘腿而坐,面前漂浮的,是他一直戴在身边的玉。
而此时安迷修的意识,正在看着一个酷似自己的人,单膝跪在一位威严的老人面前。
除了气场更加强大,容貌有稍许的不同,安迷修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
“请让我去。”安迷修听见自己只说了四个字,却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惊怒。
“不行!”老人驳回,“鬼王出世必有大灾,还不到你以身犯险的时候。”
“可我若不去,便更没人有胜算了。”安迷修看见自己直起身,目光诚恳又坦然地看着面前的老人,“我必须去。”
这一刻,安迷修从这个陌生的自己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生而俱来的自信,又带着说不清的惆怅。
老人最终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摆摆手,“给他吧。”
两柄剑被承了上来。
有一柄剑,正是安迷修从学习降鬼以来一直在用的凝晶,而另一柄安迷修从未见过却制式相同的剑,他无意识的握了握右手,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流焱……”
他看着自己接过剑,恭敬的行了个礼,“愿安家世代平安。”然后转身离开。
愿安家世代平安。
安迷修抬起双手,看了看,现在这样,算是世代平安么。
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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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无视掉门两边好奇又探究的视线,走进修习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安迷修纠结在一处的,好看的眉眼。
他走上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和那个不知是梦还是幻想中的人重合了起来。
“当年究竟怎么回事?”雷狮蹲下身,平视着对方,随后视线移到了那枚玉上。
他伸出手,在还差那么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打了个响指。
玉的上面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纹路。
雷狮的目光闪了闪。
那是他的标记。
恐怕也是还留在凡尘间的最后一个标记。
雷狮皱紧了眉头,忽然觉得这个充满了灵力的地方让他极为不适。
然后他就又堕入了幻境。
这次雷狮冷静了许多,他悠闲地四处张望,等待着主角的登场。
可这次的等来的,却是自己。
他看着容貌如出一辙的自己拿着那块翡翠色的玉,沉默地看着,身旁站着身背巨剑一头长发的格瑞。那时候的格瑞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先生。
原来自己那么早就认识他了,已经记不清了。
“确定这东西有用?”他看见自己将玉石抛了抛,眼神却没有给身旁的格瑞。
“这么不看好他?说不准以他的实力,鬼王不在话下。”格瑞靠在树上,双手抱胸,一根手指有规律的点着手臂。
“不可能。”不带任何犹豫的否认,“我自认为不是鬼王的对手,他也不可能是。”
“降鬼世家,可是生来比你有优势多了。”格瑞平淡地说着。
“你以为,他那把凝晶,镇的是什么魂?”雷狮觉得,自己将要听到的,将是有些严重的事情,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紧紧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怎么掩盖也无法抹去的忧虑。
“他生来灵力太过强大,甚至冲击神魂,那把剑,镇的是他自己的魂。”重重的一声叹息,“本来神魂不稳的凡人,应该远离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奈何他喜欢,也不知道。”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所以你觉得,他过不了这关?”格瑞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接着,雷狮看见自己抬起左手,撩起了右侧的衣襟。
右侧的肩胛骨,错落着焦黑的痕迹,经脉甚至纠缠在一起,泛着死气。
雷狮无意识的抚上自己同样的位置,说不出话。
“先前偷看生死簿的人是你?!”格瑞放下双手,平静的声音终于有了波动。前几日地府大乱,有人设计偷看了生死簿,听闻那之后,判官追着法术留下的蛛丝马迹降下了惩罚。
“……你怕是活不久了。”格瑞皱着眉,下了定论。
耸了耸肩,拢好衣服,雷狮看见自己满不在乎的表情,淡淡地说,“本来也活不久。”
“莫非你看的……”
“我看的我自己的。”打断了对方的话,毫不停顿的接着说,“生字簿上可是写着,我命陨西山高坡,若是生死簿上从无差错,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会死在那。”
格瑞不说话了。
雷狮看着面前的二人,手不禁攥紧了衣服。
他是在西山高坡死的。
他是为了安迷修死的。
然而最后,安迷修也死了。
“若我们还算是相识一场,我死后,别让我转世。”衣摆微动,转身要离开。
“即使随着修为的增加,渐渐忘记前尘,最后没能落得个善果?”
“逼着我想起来。”雷狮看见自己回过头,看着格瑞,“让我去我死的地方,把剑拔下来。”
“你又知道流焱会留在那?”格瑞不敢苟同,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有人微微挑起嘴角,指尖夹着一封书信。
“这个绝妙的计策,可还是我出的。”指尖晃了晃,书信燃烧,变成了灰烬,随着微风消散。
格瑞叹了口气,“那他呢。”
眉眼稍皱,随即又展开,看了看手中温凉的玉石,“带他去轮回。若这石头真如传闻能够封存现世的记忆,待他转世,总能想起来。”
“就算想不起,我也会找到他。”
我也会找到他。雷狮听到这句话,嘴角不自觉的也跟着微微扬起。
他的确找到他了,虽然自己已经不太记得。
“这一世如此惨淡收场,你还真是心系于他。”格瑞摇了摇头,算是默许了老友的无理请求。
“惨淡?我倒是不觉得惨淡,和鬼王共归于尽,可是正经的风光。”雷狮看着面前越行越远的自己,张开嘴,下意识地将下面的话说了出口。
“至于心系,怕不是老天爷也无从辨别,凡人更说不清了。”挥了挥手,风送来了四个有些模糊的字。
“庸人自扰。”
雷狮看着面前依然皱着眉,不知看见了什么的安迷修,有些无奈的挑起嘴角。
他收回手掌翻看着,犹豫了几秒,然后念了一句熟悉又陌生的咒语。
一个软软糯糯的鬼从雷狮手中的火焰中磕磕绊绊地爬了出来,仿佛很久没到主人,兴奋得绕着他的手掌飞了几圈,蹭了蹭他的手指,接着又看到一旁打坐的人,便又要扑过去。
雷狮有些无奈的拽住了面前有些分不清方向的小胖子。
自己当年怎么会弄出来这么个玩意。
他摸了摸小鬼的头,轻轻说了句,“看好他,让他等我回来。”
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他都不方便碰,自然找不到什么纸笔,没法像从前一样留下信笺。
鬼魂徘徊,多有执念,我的执念是你么?
雷狮站起身。没再看安迷修,转身离开了。
他觉得只要见到了那把剑,他就又可以是他自己了。
鬼魂修行,终散因果,他偏要看看,自己当初执意如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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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一手抓着衣襟,拼命地喘着气。
灵力灌输带来的疼痛让他近乎呼喊出声,好在现在终于要过去了。
衬衫贴服在身上,手掌黏腻,安迷修勉强自己睁开眼,觉得眼睛生疼。
是汗流进了眼中。
透过结成了若干缕的额发,他看见不远处一只飞得东倒西歪的小鬼。
啊……是他的……
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被铺天盖地的灵力打断,安迷修最后也没能窥探见多少。
但是他看见的不怎么美好的结局。
漫天的火光,燃尽了那人早已和鬼气混为一体的命魂和七魄。
安迷修屏着一口气,撑地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然后那只小鬼趴到了他的肩膀上,拼命摇着头。
“我得去……”安迷修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那把剑……流焱……他不能再碰了!”
再被烧一次,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小鬼还是摇着头。
安迷修想起了看到的很多片段,这个小鬼仿佛当年是自己先撞见的,也是这么呆呆傻傻的样子,那个人看自己一脸小心翼翼,便随手抓了起来,当了两人的传信筒。
傻呆呆的小鬼和行动笨拙的符纸小人。
倒是有些般配。
安迷修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指蹭了蹭小鬼的头,“我不去,你可就真的没主人了。”
然后他就带着小鬼,拿起凝晶跑出了门,顾不得一身的狼狈。
大堂里,家主站在窗前,没说话。
安迷修的师父走了过来,看着窗外消失的小徒弟,无奈地笑了笑,“早晚的事情,不如弄些好菜色,欢迎孩子们回家吧。”
“你确定是孩子?”家主的声音透出了些笑意。
“总归是长不大的。”师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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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高坡,曾因鬼王出世,断绝了人烟,虽传言有不世宝剑镇守,依然尸鬼横行,阴森无边。
直到到了山脚,被阴风一吹,安迷修才打了个机灵。
安迷修在内心告诉自己,是因为身上都是汗,才被吹得打了机灵,不是因为别的。
然后他死死地皱着眉头,握紧了凝晶,踏上了上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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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站在几近山顶的地方,看着脚底开裂的大地,和周围焦黑、多少年来都没能回春的树木,仿佛真的回忆起了当时的惨状。
裂缝最明显的山顶,一柄通体金红,却黯然无光的剑,静静插在那里,剑穗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不见,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绳子。
雷狮一步一步走近流焱,看着面前仿佛毫无危险的剑,伸出了手。
然后剑身仿佛时隔多年,再度被唤醒了一般,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西山山顶,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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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不知道多少次挥剑驱散了冤魂厉鬼,安迷修的脚步愈发地慢了。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样一个怨气深重的地方,几乎每走几步便会有鬼魂飘来,他们大多是当年想靠着鬼王一飞冲天,奈何鬼王被除,他们也被困在了这里。因此有意无意间,安迷修也成了他们的敌人,时隔百年,同样的灵魂再次踏入地界,可是让这群无聊又怨恨透顶的鬼找到的发泄口。
笑话,刚刚过去的鬼太厉害,他们打不过,不信百年之后,一届凡人还能像当年一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何况刚刚过去的那个很厉害的鬼说什么来着?
「“你们若是乖乖听话,待我找回力量成了鬼王,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不听,不如现在就和尘世说再见吧。”」
最纯粹的力量差距让他们相信了对方的话,他会成为新的鬼王。
而准鬼王方才给他们下达了第一个任务。
「“绊住那名降鬼师,不许伤他,也不许他上山。”」
于是这群多年不曾和外界有联系鬼,纷纷执行起了他们第一个任务。
安迷修觉得周围的鬼越来越多了。
有的断了手脚,有的没了头颅,有的歪着半个身子,有的一脸阴笑。
安迷修深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趴在他身上的小鬼抬头蹭了蹭他的脸。
安迷修看着肩膀的小东西,苦笑一声,“要是都像你这么可爱,我还至于么。”
说完又对当年见到的第一只鬼产生了无比的怨怼。
顺便也头一次恨上了在自己窗户面前打架的另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就是思绪刚刚飘走了几秒,山体忽然震动了起来,远处的山顶发出了冲天的光亮。
安迷修回神,顾不得其他,抬脚便要跑上去,可面前依旧是无穷无尽的鬼魂。
他站在原地,周身爆发出无尽的灵力,接近实体,冷冰冰地开口。
“不想再死一次,就让开。”
鬼魂们定住了,然后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眼前,仿佛就是当年那个一身白衣,淡然地抱着双剑,踏着脚步上山的男子。
「“不想再死一次,就让开。”」
当年那个人,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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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仅剩的两魂正在经受着流焱的炙烤。
剧痛之中,又想起了一些忘掉的事情。
那是少当家再次被鬼王一掌扫开,凝晶脱手,神魂一震,神智都有些涣散的时候。
少当家眯着眼看着步步逼近,已经理智全无,仅剩杀戮的鬼王。接着,他的肩膀就被揽住,轻轻的靠在了一旁只剩下半棵树干的树上,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不是让你,别来了么。”少当家笑骂道。
“还有心情说我,看来状态不坏,少当家。”驭鬼师侧头瞟了身后人一眼,看着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的人,皱了皱眉,又正视着面前的鬼王,“真有这么厉害啊。”
“快千年,就这么一只……当然……”少当家顺了顺气,扶着树干准备起身。
然后他手上的流焱就被人抽走,只留下了孤零零的剑鞘。
“你!快放手!”少当家惊怒地看着面前的人,一把想要抢过剑。
驭鬼师轻松地让了让身子,躲了过去,此时他的右手臂,已经粘上了燃鬼的火焰。“我出的主意,自然要我来,少当家的剑,就先借我一用。”
然后少当家就眼睁睁地看着结识多年的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和修为,冲向了鬼王,火焰包围了一人一鬼。
少当家挣扎着想要拿回凝晶剑,一声巨响,他看见那个人从上而下,将流焱穿透了鬼王的头颅。
而火光之中,那个人护身的鬼气已所剩无几,露出了被灼伤的皮肤,和肩胛骨上可怖的伤痕。
一声冲破天际的怒吼,跪在地上的鬼王还欲挣扎,少当家目眦欲裂,翻身跃起,就着驭鬼师的动作将全身的灵力灌注于右掌,对着流焱的拍下。
带着劈裂天地的气势,流焱砸向了地面,将山顶开了个口子。
鬼王消失了。
余温之中,少当家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向下落着,他想抓住比他稍低一些的人,可怎么也挪不动沉重的手臂,他闭上眼,任由自己摔了下去,直到一只黏腻颤抖的手抓住了他。
再接着,他就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周围是化成了灰烬的草木。
两个人都没力气再说话了。
驭鬼师余光看着不远处,斜插在地的凝晶,有些黯淡的目光闪了闪。
看来他们,都活不过今夜了。
“……你本没必要来的。”少当家还是那句话,“何苦送死。”
“呵呵,你也知道,是送死啊。”驭鬼师的胸膛随着笑声轻轻震了震,随即缓了好几口气,“那你别来啊。”
“这是……降鬼师的,宿命。”灵力的抽离,接着便是神魂还是离体,少当家说话愈发艰难了起来。
“宿命?”驭鬼师抬起满是灼伤的手,用仅剩的力气让倒在自己身上的人看向自己,“你的宿命,只能是死在我的掌下。”
少当家轻轻咧了咧嘴,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放弃了,任由身下也已经快撑不住的人撑着自己的重量,“谁死,可还说不准呢。”
然后说要取他性命的驭鬼师,轻轻附上了他的唇。
少当家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他并非我的友人,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直到这一刻,少当家依旧不知道怎样形容他们的关系,可他觉得,即使要生生世世纠缠下去,也未尝不可。
这是他不算长的一生,最荒唐的念头。
驭鬼师放开了少当家,放松身体躺在山顶,“你若转世,还是降鬼师么?”
少当家模模糊糊赢了一声,“应该吧,我也就这个,比较拿手了。”
“即便投胎成了个怕鬼怕到不行的小娃娃?”驭鬼师打趣。
“怎么会。”少当家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仿佛不满这个无聊的笑话,“你呢?”
驭鬼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将一块温良的玉石塞了过去,“我要是成了鬼王,定不会是这样。”
少当家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疏于工作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我要是也变成了这样,也要麻烦我们少当家转世了。”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一点都不好笑的话。
“你……!”少当家攥着拳,拼命想要撑起身。
“我要是依然是我,便是我赢了。”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说道,“我曾说过,鬼魂徘徊,多有执念,你猜我的执念会是什么?”
少当家张嘴欲言,驭鬼师却接了下去,“安迷修,愿我能在忘了你前找到你。”
“雷……你……奈……桥……”神魂不在,少当家最后的话没能说完。
驭鬼师抚着他的长发,直到天边泛起了白光,映照出了一地的惨状,才对着已经等待许久的老友说道,“这次,欠你一个人情。”
格瑞从阴影处走上前,看着快要闭上眼,浑身没什么完好皮肤的驭鬼师。
“雷狮,他说了,他在奈何桥上等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被火焰炙烤,头疼欲裂,雷狮终于怒喊出声。
安迷修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纠缠了他几年的鬼,站在斩气灭魂的火光中,痛不欲生。
“雷狮!!”唤出了许久无人叫过的名字,安迷修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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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的手附在流焱的刀柄上,挨着雷狮的手,语气带着无暇掩饰的焦急。
“放开!”此时面前的人的样貌绝对称不上好,甚至比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样子都来得糟糕,因为记忆的回笼和流焱的冲击,雷狮浑身都是一如当年灼烧的痕迹,右肩的可怖伤痕也露了出来,右脸的颧骨处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丝毫找不到杂乱的记忆亦或是符纸录像中英俊模样。
可是安迷修的症状却像是不治而愈了一样,张开手臂一把搂住苦苦挣扎的人,另一手强硬的拔起流焱,狠狠地甩到了一边。
救人和被救者,对调了立场。
安迷修喘着粗气,吼道,“想再死一次就早说,我送你上路!”
雷狮的体内依然像是沸腾的岩浆,他捂着头迷迷蒙蒙地看着面前的人,咬牙说,“记得你当年,的话么!”
安迷修皱眉看着面前状态十分糟糕的恶鬼,“什么话?”
雷狮咧咧嘴,指了指自己脖子,又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一掌,连人带剑的送了出去。
西山的山顶多了一圈结界。
山顶乌云密布,不见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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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在西山呆了快7天了。
他拿着双剑,执意徘徊在结界边沿,不跨过一步,也不许任何人或者鬼跨过一步。
安迷修坐在地上,看着身旁的符纸小人和小鬼背靠着背,坐在地上,头一点一点的。
拿出胸前的玉石端详了一下,现在他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金色的纹路,和雷狮当年法宝上的如出一辙。
事到如今,安迷修还是没有全部想起前尘的所有,只是也拼拼凑凑了差不多,或许那时的关系让人不知如何界定,可如今说来,却也简单的很。
相爱相杀吧。安迷修的脑子里冒出了什么一个形容词,随后把自己酸倒了。
安迷修无法形容现在内心中满载而出的情感,就好像是看了一场令人唏嘘的电影,却发现,主角就是自己一样。
这里可能有积攒了一千多年没能说出口的话,也有在还不知道的情况酝酿而出的,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安迷修这么想着。
如果雷狮变成了忘掉前尘所有的鬼王,自己会了结了他么?
他想他是会的,这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答案。
这时身后一道雷降下,炸亮个整个山顶。
小鬼和符纸小人吓得纷纷飞起一左一右的趴在安迷修肩上。
安迷修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这一世,我们能有善终么?
就在安迷修这么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带着笑意的声音。
“安迷修,我赢了。”
安迷修也笑着转过身,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
雷狮走过来,仿佛没什么变化,除了气色变得好了不少,周身鬼气全无,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他抬手想要碰碰流焱,安迷修的右手下意识向后一躲,雷狮的笑容更大了,手却依然没有收回,他握上了剑柄。
相安无事。
雷狮满意地收回手,看向安迷修,“真不巧,最厉害的鬼王诞生了,你的傍身法宝不起效了。”
安迷修看着对方紫色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用它们,你如今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雷狮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他的确说不清是鬼王更厉害,还是继承了强大灵力神魂稳定的降鬼师更厉害。只是拿过对方胸前露出的玉石,想了想,“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安迷修果断的回答,“没想起来多少,太多了,霸占我的头脑空间,怎么,你都想起来了?”安迷修说不清楚他是希望对方想起,还是不希望。
而雷狮也从善如流的跟着点了点头,“真巧,我也是。”听不出话语里的真假。
安迷修也不再在意,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雷狮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去我家大闹了一场,都不打算谢罪的?新晋鬼王大人?”安迷修夹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雷狮挑起嘴角跟了上去,玉石被他收了起来。
既然没什么用了,不如改天还回去。
现在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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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鬼世家安家在经历了许多代的没落之后,近来忽然名声大震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他们与新出世的鬼王签订了契约。
在大部分还在为大灾焦虑无措的时候,安家已经悄无声息的化解了这次危机。
听闻还是安家的少爷,一时间,安家仿佛有回到了当年的全盛日期。
而安家此时,安迷修正带着小鬼在院子里乱逛着,雷狮正一脸不耐烦地修复着曾经被他暴力拆掉的结界系统。
“新晋鬼王大人,请不要偷懒,咒语,停下了。”安迷修从假山后探出头,好笑地看着对方。
雷狮手里紫色的鬼火大盛,瞪了安迷修一眼,大声的念起了咒语。
安迷修大笑着走开了。
雷狮也微微眯起眼睛,挑起了嘴角。
过了千年,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虽然和从前不太一样,但是重新开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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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看着桌上的玉石,没有动,“都想起来了?”
“没有。”雷狮摇了摇头,随后笑了笑,“我能比他多想起来些吧,毕竟那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不过也没什么大必要了,现在挺好的。”
“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格瑞拿起玉石,放在手里把玩着。
“可能吧,我也不太记得当年怎么说的了,所以前鬼面大人觉得,我还是我么?”雷狮手拄在桌上,看着坐在雕花椅中的格瑞。
格瑞没说话。
“就这样吧,走了,地界也没什么不太平,没事也不打算常来了,哦,我的那个往生录,你可以写一个结尾了。”雷狮指了指旁边的架子,补充了一句。
格瑞起身,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还有一件事。”雷狮看着格瑞,“那1390年,他在做什么?”
安迷修的往生录空白了1390年,这漫长的岁月让自己差点把所有的都忘了。
“当初我告诉过你。”格瑞回过身,依旧没什么起伏地说道,“他说他在奈何桥上等你,让你别做傻事。”
雷狮觉得嘴里有些苦,这句话他想起来了,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桥上站了千年之久。
“然后呢……”相似的对话。
格瑞牵起了嘴角,“你好像总喜欢问我然后呢,然后啊。”他顿了顿,“然后我告诉他别等了,鬼魂修行越久越危险,一千五百年,是我所知的极限。”
雷狮拍了拍格瑞的肩,无声的感谢。
打开账房的门,雷狮忽然回头说了一句,“所以你当初修行了一千五百年,把所有的都忘了,你猜当初你要找的人,还记得你么?”
格瑞抽书的手一顿。
“与其坐在这里对着书册逃避,不如多出去走走,世上金发的男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说不定抬头便能看见,祝你好运。”雷狮挥了挥手,走了。
格瑞看着手中薄薄的两本书册,回到案前,提笔想要写字。
门就又被叩响了。
以为是雷狮去而复回,便头也没抬的说道,“进。”
“那,那个!我是今天起!来账房见习的!那个……”来人清亮的嗓音伴随着少年特有的一点点沙哑。
格瑞抬起头。
满目的金色,仿佛是刻进了灵魂的颜色。
说不定抬头便能看见,祝你好运。
借你吉言。
格瑞挑起了嘴角,露出了很久不见的微笑,说道,“先进来吧。”
「于1408年后成为新任鬼王,直属阎王,魂魄归还,不予地府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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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木爹截图为证!那仨都是幽灵安的脑洞!加起来都快一篇文了但是我都没写完!(※就是我自己标的没写完的……),跪下,看,这个,也有那么一,点,点,怕鬼,就,没脸说下去.jpg,但是这篇是千年恶鬼雷,先前我还写了千年恶神雷……哇……雷吹自我满足感已上线【你
*废话指数再创历史新高,再写这么多字就摔电脑自杀,立字据为证【。
*唉真的是想写一个可爱的文,但是就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哇……
*唉我本来挣扎着想要在十一前凑满500个小翅膀然后去那个雷安七天乐群里视*太太们!但是,对于懒癌,周更,月更,甚至,年更,果然是,不存在的,下一个,让我们说说下一个短篇的事情吧【选择性遗忘了幽灵【你
*最后一句话,这就去再写10w字弥补这篇乱七八糟的过失……顺便,几天不上线忽然400fo……想要点梗的继续(如果还有的话????),之前还有一个太太说想看会打雷的雷狮和怕打雷的安迷修,感觉照这个趋势下去最后我的文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这个也会那个也会的雷狮x这个也怕那个也怕的安迷修,早晚会被安厨打死。就打雷这个,嗯,让我……改天……想想……怎么……写……花式懵逼
*最后的最后,明天贴迟到的给小翅膀和太太们的感谢文,一个年龄操作的幼雷出没(…)的小甜饼,依然是越写越长结果没写完,滚吧【。